Chapter 2.

　　Conner被Clark的敲門聲吵醒。他迷迷糊糊地打開門，一邊揉著眼睛一邊聽Clark在交代瑣事，到底Clark說了些什麼，Conner根本不記得了。他只記得Clark又再度匆匆忙忙地出門，並拍拍他的肩，告訴他上學別遲到了。一想到此，Conner還真的不知道Clark昨晚是幾點回到家的？截稿日前，大多數編輯都直接睡在電腦桌上了吧，Conner如是想著。

　　他給自己倒了杯牛奶，並一口飲盡。在杯子放下的霎那，他也頓時想起昨晚那名深夜訪客……真是糟糕，後來到底發生了什麼事呢？Conner大概是花了一兩分鐘才回過神來，而那名體型較微纖細的訪客好似流露出些許的不耐煩，但並沒有無禮地衝著Conner發火，反倒是靜靜地等待Conner消化眼前的狀況。

　　Conner大概是說了一些傻話吧，總之，他記得自己比手畫腳說了些『你是誰？』、『怎麼出現在這裡？』、『你是怎麼進來的？』諸如此類的提問。對方似乎是皺了眉，沒打算應聲，那人隨手拾起Conner丟在桌上的書本翻了幾頁，然後Conner瞅見對方嘴角悄悄地勾了彎度——不是好的那種，比較接近於偷笑或是嘲弄的弧度。

　　這麼個舉動惹惱了Conner。他衝過去一把搶下自己的所有物，並開口說了些大概不怎麼動聽的言詞，最後他想把那不速之客推出房外——房間門外——但Conner還沒碰觸到他，對方就輕巧地閃過Conner的碰觸。不是那種急中生智的閃躲，而是優雅、巧妙又不大明顯的輕輕挪動，讓Conner的手撲了個空卻又不至於晾在空中顯得尷尬。

　　大概是感受到Conner的怒氣，所以那名不速之客也沒自討沒趣。他悄悄地與Conner擦肩而過，旋出了房間主人的攻擊範圍，最後也肯定不是說了類似江湖相忘的台詞，反之，好像是什麼『那麼改天再聯絡吧。』之類的句子？

　　Conner搔搔頭，實在想不起來對方到底說了啥。啊！那傢伙不是從房門離開的，好像又是從窗戶鑽了出去。

　　那傢伙的出現和消失真的太像一場夢了，難怪醒來時總覺得太不真實。可惜早上起床時看見那本被自己一把搶了過來，又被丟在地上的書本安然地躺在椅子旁邊時，這又提醒著自己，書本不會長腳跑到椅子旁邊睡覺，所以，昨晚那件事絕對不是夢境。

　　嘆了氣，Conner決定先把這件事拋諸腦後，先乖乖地去學校要緊。

　　

　　※※※

　　學校真的不大好玩。比起去上學，Conner更喜歡參與超級英雄的工作，但Clark總說著，即便是超級英雄也必須有正常人的生活，而外表年齡落在高中生年紀的Conner，以不符合真實年紀的『特殊申請管道』進入了高中生活——即便Clark沒明說，但Conner多少都猜得到，大概是無所不能的高譚大蝙蝠順手幫的忙。

　　雖然還沒跟傳說中的蝙蝠俠見過面，但從其他人嘴裡聽見的蝙蝠俠傳說，足以讓Conner對這位大前輩敬畏萬分——各種意義上的敬畏。大概也因為這樣，所以Conner其實不大敢接近高譚的領土，畢竟生命是寶貴的。除了那天剛好在郊區看見那隻落難的知更鳥外，那大概是Conner最接近高譚的一次了。

　　一想到那隻小鳥，Conner就禁不住地想起把知更鳥放回高譚的那天。真不曉得牠後來怎樣了？是否跟家人團聚了？現在在哪片樹林裡築巢了嗎？Conner邊想邊忍不住嘴角上揚。照顧小鳥的那幾天其實很愉快，畢竟Conner現在還沒交上什麼朋友，獨自一人上下學，回家後只能把心事跟一隻知更鳥訴說。雖然那隻小鳥似乎都聽得懂Conner所講的話，只可惜無法跟牠對談，否則Conner很想知道小鳥會對於Conner的想法有怎樣的評論呢！

　　突然手機振動了起來，Conner伸手抓起並打開一看，很難得地，居然有同學約他晚一點出來看電影，而且同學還特別提到自己心儀的Anna也會一起去。這讓Conner精神為之一振，他趕緊敲著按鍵準備回覆這場邀約。

　　

　　「乾淨整潔的環境是讓人專心學習的秘訣之一。」

　　

　　Conner被這突如其來、從身後傳來的聲音嚇了一跳，差點就讓手機掉落於地。他立刻轉頭望向那扇窗戶，瞬間他腦袋停機了一秒。映進他眼簾的是昨晚那名少年，而這位少年正坐在窗口上，優雅地鑽進他房間，並且還不忘把窗戶關上以防冷風灌進室內。

　　那名少年逕自巡邏起Conner的房間。由於今天時間較早，所以Conner的房間燈火通明，少年泰若自然地巡視Conner房間的每個角落：書櫃上的書籍、丟在床上的睡衣、掉在地板上的CD或是青少年會看的雜誌等等。少年沒有開口評論，但他嘴角的弧度確實已充分顯示出他的想法。

　　

　　「你、你對窗戶有什麼特別的喜愛嗎？」Conner一時之間不知道該說些什麼，但一直很難理解對方為什麼特別喜歡從窗戶進出。

　　

　　少年轉了過來，聳聳肩，以沉默回答一切。

　　Conner莫名地覺得有點頭疼，眼下他並不想答理這位又再度私闖民宅的傢伙，因為他有更要緊的事等著他處理。但又不能放任這傢伙在自宅裡進出自如，雖然少年看起來不像是會頑皮搗蛋的壞小孩，不過Conner對於喜歡奇裝異服打扮的人抱持著敬謝不敏的態度。

　　

　　「得了吧。今天沒時間理你，你快點回家。」Conner站起身來，走向那位少年，並揮了揮手像是在趕小動物似的，然後，他下意識地瞥了眼窗戶。

　　「你打算去赴約？」

　　

　　對方語音方落，下一秒Conner驚覺那傢伙居然不知什麼時候順走了自己剛才還拿在手上的手機，並且就站在自己面前檢視著同學傳過來的短信。慢著！那傢伙到底是何方神聖，居然能如此迅速、神不知鬼不覺地從自己手上偷走東西？

　　

　　「還給我！」

　　

　　Conner覺得自己有點憤怒，除了房間這私領域被侵入之外，連手機這樣私密的物品也被輕而易舉的奪走，這讓Conner一方面覺得頗羞愧另一方面又忍不住的感到忿忿不平。

　　本以為對方可能會很幼稚地做個鬼臉然後跟自己來一場沒必要的肉搏戰，結果沒料到那位少年反倒是非常乾脆地將手機還給Conner，這讓後者瞬間找不到出口發洩怒氣，他就像瞬間洩了氣的皮球，傻愣愣地接過手機並且不知如何應對。

　　

　　「如果想去的話就去吧。」

　　

　　少年輕輕地說著，彷彿他也不怎麼打算多費唇舌阻止Conner的行動。但話說回來，少年本來就沒有任何立場、資格阻止Conner做任何事啊！不過奇妙的是，對方如此坦然自在的態度反而讓Conner覺得渾身不對勁。

　　

　　「若是你打算明天不交化學報告的話，那麼待在家裡也只是煩悶而已，乾脆出去跟同學閒聊打屁還比較開心，不是嗎？」少年依舊淺笑著，但那抹笑容卻讓Conner覺得比出口責怪他丟下功課出去玩耍還來得更有威力。

　　

　　不是Conner故意不做功課，而是，他跟化學真的不大認識，而化學也跟他不怎麼熟。而且Clark一見到化學元素表就露出那種非常不超人的表情，這讓Conner真的求助無門，只能呆坐在書桌前看著那些元素符號發愣，彷彿它們在眼前飛舞跳華爾茲似的。

　　Conner頹廢地坐了下來，內心感到非常煎熬。他很想出去跟同學一同歡樂，但若是想像著Pa、Ma還有Clark看到自己成績單時失望的表情，他就快樂不起來。

　　這份沮喪的心情似乎透過空氣傳送到那名少年那裡，少年原本還微翹的嘴角，現在抿成了一直線。他搔搔頭，起身走向無奈的Conner，並伸手翻了翻Conner的化學報告，然後他輕輕地嘆了氣。

　　

　　「看起來並不是很難。」少年說道，而Conner像落難之人抓到了一片浮木似的燃起生存的希望之光似地望著他，少年繼續說：「好吧，你坐好，我教你怎麼寫。」

　　

　　少年語畢，Conner立刻坐直身子，並掃掉桌上那些不重要的雜物，只留下作業本、筆以及相關的課本、參考資料。而少年不知從何處搬來了一張椅子，將其放在桌子旁，並坐了下來。他先是安靜地翻了翻Conner的課本，確認一下學校上課進度到哪邊，並且詢問Conner學習狀況後，他歪著頭，想了幾秒，接著開始一對一的化學家教。

　　Conner當時並沒有多想，關於為什麼眼前這小子看起來比自己年紀還小但是卻彷彿無所不知。對當時的Conner而言，原本有點受不了對方夜訪自宅，但現在這傢伙卻開始了家教課程，而且還用Conner能理解的方式在教導他的課業，簡直比學校裡的老師還厲害、更有耐心！

　　當Conner快要寫完功課時，少年突然起身，Conner不解地望著他，對方則淡淡地說他要走了。

　　

　　「你要去哪？就快寫完了不是嗎？」Conner困惑的眼神在少年臉上與他的作業上來回掃著。

　　「剩下的你應該都會了，我預估你二十分鐘內就可以完成。」少年淺笑著，他又走向他鍾情的窗戶，跳出去之前他多看了Conner一眼，接著，他消失在夜色之中。

　　

　　Conner還來不及道謝及道別，對方就消逝在自己的視線範圍。Conner抬眼，發現現在居然已經接近午夜十二點了——而且他還忘了回覆同學的電影邀約——他再多望了眼少年鑽出去的那扇窗口，不自覺地，他想起仙度瑞拉的童話故事：魔法會在午夜十二點時失效。

　　那傢伙還會再來嗎？莫名地，Conner有點期待明天晚上的到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