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 2.

　　Clack遇到了一點小問題。特別是在關於怎麼和平地跟貓咪相處的這件事上，他始終抓不到訣竅。這有點奇妙，他都能與那隻在高譚深夜裡神出鬼沒的大蝙蝠好好相處，呃……至少算是和平共處吧？那麼，怎麼這隻從大蝙蝠變成的小貓咪卻一點都不給他面子？

　　看著貓砂盆外一地的貓砂，Clark皺著眉頭，拿起小掃把小畚箕，蹲下身子開始認份地清掃著。這是三天來第五次Clark發現Bruce把貓砂弄得到處都是，這實在不合理，Clark想不出Bruce有任何搗蛋的藉口——不過話說回來，貓本來就是不需要理由就可以恣意妄為的生物。

　　他回頭，恰好瞥見坐在沙發上細心地舔著自己美麗、烏黑發亮的貓毛的Bruce。後者似乎接收到Clark的視線，牠揚起頭來，而且由於牠所處的等高線之故，所以能以一副高高在上的姿態睥睨著蹲在貓砂旁、暫且扛起貓奴身份的可憐小記者。

　　Bruce一躍而下，姿態優雅地讓人目不轉睛。牠輕手輕腳走到Clark身邊，先是好奇地瞧了瞧貓奴才手上的小工具，再來牠用身子蹭了蹭Clark的手、腿以及男人那美好的腰線。

　　一想到此，Clark覺得有點吊詭。Bruce剛到他的公寓時，似乎非常習慣也瞬間就接受了Clark的住所。牠不像Clark在網上看到的，有些貓咪很害怕換環境，到了新環境可能會真的跟人類玩起躲貓貓遊戲。這隻漂亮的小黑貓畢竟是Bruce，所以Clark更擔憂小貓來到他的住所時，是否會害怕地躲在某個角落打死都不願意出來？

　　但事實並非如此，Bruce從貓籠子裡走出來後，先是巡視了Clark的公寓，並在一些地方蹭下自己的氣味：Bruce似乎特別喜歡Clark的衣服，總是想盡辦法讓那些紡織品上留下清不完貓毛。

　　但如此美好的相處並沒有超過兩天。當Clark下班回到公寓後，Bruce並沒有歡天喜地地迎接他。那隻貴族般的小黑貓只是蜷曲在沙發上——用Clark的毛衣做了個自己的窩——當Clark走進來後，牠慵懶地抬起頭來，瞥了一眼這房子的主人後，繼續毫不在意地趴下去補牠的美容覺。

　　疲憊了一整天的小記者並沒有太在意Bruce的傲慢，反正他又不是第一天認識B，不管是人類型態還是貓咪型態，B就是B，到哪裡都不會改變。Clark把公事包、外套等物品都放好後，走到沙發旁，想摸摸Bruce那柔軟的毛，做為一整天疲勞的撫慰。

　　可是他的願望卻撲了個空，當Clark伸出手才稍微碰觸到Bruce時，後者突然整隻貓驚醒，轉過頭去並且用一種驚訝及混著警告意味的眼神盯著Clark瞧。被高譚的大蝙蝠盯上時，沒有誰敢隨便移動，即便這只是一頭……小小的蝙蝠貓，但氣勢也不會削減多少。

　　Bruce站了起來，謹慎又警覺地朝Clark走去，牠刻意與Clark保持一段距離，但伸長脖子鼻子動了動，像是在嗅什麼似的。幾秒後，Bruce似乎發出一聲不悅的聲響，接著牠跳下沙發，頭也不回地離開。接下來的幾個小時，Bruce一直都不願意靠近Clark。一直到隔天凌晨，Clark發現自己的胸口好像被壓了重物，差點害他有呼吸困難的感覺，才發現整夜不願理人的Bruce鑽進他房間，跳上他的床，把他的身體當作暖爐使用，閉起眼睡得相當安穩。

　　Clark伸手輕輕地、試探性地摸了摸Bruce柔軟的毛，而Bruce發出舒服的呼嚕聲，一晚的冷戰才就此落幕。但當早上Clark在準備出門時，他瞅見Bruce不知怎地跑進他的衣櫃，並且在他所有的衣服上都蹭過一遍，像在留什麼記號似的。此後，Clark就開始了除貓毛的不歸路。

　　房子的主人將貓砂打掃乾淨後，他伸了個懶腰，打算回到房間打開筆電繼續筆耕專欄文章。當他拉開椅子坐下，並開始敲打鍵盤時，Bruce悄悄地溜進他的房間，並在Clark尚未發現之前跳上了書桌，像在走伸展台似地朝著Clark的筆電前進。當Clark注意到Bruce曼妙的身姿時，小黑貓已經不由分說地直接趴下——趴在Clark的筆電鍵盤上，還順便壓了他一隻手。

　　這實在是令Clark相當哭笑不得，他只好用沒被壓住的手輕輕撫摸Bruce，搔搔牠的下巴，拍拍牠的屁股，稍微伺候一下來討注意及索取按摩服務的小黑貓。

　　「Bruce，你要不要談談為什麼你把貓砂弄得到處都是？」他邊搔搔貓咪的下巴邊輕聲問著。

　　可惜這個狀態的Bruce Wayne並不會開口回應他，這高傲的小國王只顧享受氪星人的按摩服務，絲毫不願擱下自己的享樂時間來理會可憐的貓奴才。

　　Clark嘆了口氣，他必須趕緊完成他的專欄，所以他只好得罪貓主子，伸手將Bruce輕輕撈起——後者發出了一聲不滿的聲響——然後將貓咪放置自己腿上，此時，Bruce的尾巴輕拍了拍，似乎還是抱怨了一下，但勉強接受Clark的雙腿肌肉的觸感。

　　Bruce的頭輕輕地靠在Clark的腹部上，並很快地進入牠的另一段睡眠。

　　※※※

　　『Master Bruce玩貓砂？喔，這沒道理的，牠是隻非常有教養的貓，不會去玩弄貓砂使自己所處的環境變得髒亂。』

　　「但是……但是這已經發生太多次了，我今天又再清理貓砂。Alfred，抱歉，我不是在抱怨，我只是有點難理解，為什麼Bruce會去玩貓砂呢？我記得牠剛來的前兩天並不會這樣。」

　　『Mr. Kent，請問Master Bruce有在貓砂上排泄嗎？』

　　「呃，這也是我想要詢問的另一個問題。」Clark揉著太陽穴，面對這窘境，實在令他感到費解，「Bruce最近都到處亂尿尿，不知道為什麼。」

　　電話那端的老管家似乎也陷入沉思，並沒有即刻回覆。

　　「難道Bruce不喜歡貓砂？」Clark歪著頭想了想，不對啊，他剛接Bruce來公寓時，Bruce非常乖巧地都會使用貓砂，沒道理突然間就不用了，這中間肯定出了什麼狀況。

　　『請恕我無禮。Mr. Kent，請問你最近有換貓砂的牌子嗎？』

　　幾乎是一語驚醒夢中人！Clark下意識地轉頭看著放在角落的、那一整大包新買回來的貓砂袋，他想起他從Wayne家帶回來的貓砂用完了，所以前幾天就順便去買了新的貓砂，但他沒注意到牌子的問題。

　　與此同時，Clark發現Bruce正跳到貓砂盆裡，看起來相當不悅地來回踱步，接著牠伸手，惡狠狠地將貓砂撥撒出盆外。

　　「喔，不！Bruce，停下來。」Clark立刻跳了起來，趕緊往事發現場奔去，「抱歉，Alfred，我想我知道問題在哪了，謝謝你。」他掛上電話，把手機隨意往口袋裡塞，並且趕緊伸手把正在搗亂的Bruce抱起處理。

　　「B？Bruce！」他安撫著在他懷中掙扎反抗的小貓，「你是不是很不喜歡新的貓砂？」

　　小黑貓在氪星人懷中扭動了幾下後，發出一聲虛弱又無奈地貓叫聲，似乎在回答Clark的提問。

　　「對不起啊，我都沒有想到你的感受。」Clark充滿歉意地說著，「我晚點就出門去把貓砂換回來！」

　　晚些時候，Clark再與Wayne家那位盡責的老管家聯繫，確認之前所使用的貓砂品牌，並且趕緊衝去最近的寵物店重新購買Bruce指定的貓砂。就在結帳時，Clark突然意識到這牌子的貓砂真是貴得驚人——果然，Wayne家用的東西，即便是動物，也從來不用便宜貨。

　　至於Bruce一直在Clark的衣服上增添他新的工作量這件事，Clark上網查了一下《第一次養貓就上手》的論壇資訊後，發現原來這是貓咪不大喜歡你身上的味道——該不會是Lois香水味還是在採訪人時，受訪者跟自己靠得太近以至於Clark留下來的一些陌生人的味道？防衛心、區域領域本來就相當強烈的Bruce看來變成了小貓也不願意出讓自己的地盤。

　　如此一想，其實有點逗趣。在暫且化作貓咪的Bruce心裡，原來自己被看作貓主子的擁有物？不過若是人類的Bruce肯定不會如此承認。

　　Clark邊想邊覺得有點無奈，但他還是很認份地將貓砂換過、重新鋪好，把舊貓砂裝袋，現在他正煩惱著要拿去送人還是丟棄？那一粒粒的小東西也是用綠鈔票換來的啊！Clark Kent，星球日報的記者心裡正在默默地淌血。

　　正當Clark為逝去的白花花銀票感到憂傷的同時，他瞥見Bruce從衣櫥的縫隙鑽了出來，好奇地走到貓砂盆旁。牠跳進去，頓了一下，接著用手輕輕地撥了撥貓砂，繞繞圈子後，滿意地跳了出來——沒有將任何顆粒撥出盆外。

　　在那瞬間，Clark Kent的心裡湧出滿滿的感動，同時他也意識到一件很重要的事，那就是，貓奴，是個很容易感到滿足的職業。

　　貼心小提醒：貓，從來就不找麻煩，只不過是鏟史官一直在自找麻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