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 8.初次見面，你好

　　真是奇妙。Tim拖著腮，眼神從坐在身邊的自家兄長轉到坐在他對面的高個子男人的臉上。這兩人幾乎是一見如故，彷彿有可以聊上一輩子的話題似的，Tim沒仔細聽他們具體聊了些什麼，大概是從嚴肅的失了根的庫德族聊到熱門八點檔連續劇——天曉得這兩者到底有什麼交集？

　　無論如何，光是看到、聽見大哥爽朗的笑聲以及嘰嘰喳喳講個不停的言語轟炸，這至少讓Tim感覺安心許多。他把視線打了個彎，與那雙從一進來咖啡廳就一直緊盯著自己淺藍色視線交會。四目相接時，後者還愣了一下，彷彿像是被上燈台偷吃油的小老鼠似的。Wayne家的乖兒子朝在球場上叱吒風雲，但在自己跟前卻害羞靦腆的Kent家獨子勾起優雅的淺笑。

　　接收到突如其來、不在意料之中的嫣然笑容讓Conner趕緊抓起咖啡杯飲啜，遮掩自己不小心浮上雙頰的緋紅。

　　每當Dick轉過來朝著自家小弟露出燦爛笑靨並且詢問Tim的意見時，Tim曉得Dick並不是真心想要知道自己在想什麼，只是想要有個人來覆議、應和自己罷了。聰明如Tim Drake，當然非常配合大哥唱雙簧：點點頭、笑一笑、嗯嗯哈哈地打發對方。

　　反正主角是Dick，Tim本來就不怎麼喜歡站在舞台上、被打上聚光燈成為眾人的焦點，那是Dick的拿手好戲，不是自己的專門科目。

　　有時候，有些事情就是如此恰巧，例如當Conner似乎正想開口說些什麼之際，咖啡廳的門也同時間被推開，門上的鈴鐺作響，彷彿不過是個普通的客人進來買杯外帶的熱摩卡，但是看來進來的不是來買咖啡的人，至少，Tim從不認為買咖啡的客人會一邊辱罵對方一邊朝身邊的人拳打腳踢的。

　　

　　「拿開你的髒手！」

　　

　　彷彿電視劇的戲碼上演，咖啡廳大門處傳來熱鬧的聲響，一大一小的身影，比較大的人影似乎像抓貓一樣拎著比較小的身影的後領，後者則非常不悅地扭動著並抓住對方的小臂，敏捷地攀上對方的手，再狠狠地、迅雷不及掩耳地往大人影的胸口踹了一腳。

　　人影倒下、撞到吧台的聲音嚇到了正拿著冷水壺的女店員，以及其他正在排隊的、坐在附近咖啡座的人們。大家紛紛站起身來又迅速往後頭退了幾步，每個人臉上都寫滿驚恐，但並沒有太多立即的行動——若是在高譚，此刻必定有人會亮出槍枝防身，也會有人尖叫衝到馬路上，然後接著就會聽見輪胎與柏油路摩擦的聲響，下一秒就是肉體撞上保險桿的聲音。

　　還好，這裡是大都會。不知怎地，Tim居然有點鬆了口氣。

　　

　　「臭小鬼，你居然敢踢我！」

　　「我為什麼不敢？我……」

　　

　　較小的人影似乎還有話要說，但較大的人影沒等他說話就飛撲過去，完全沒顧念對方小了自己好幾顆頭的身長，接著兩人就扭打在地。

　　本來坐在自己身側的兄長睜大雙眼站了起來，坐在對面的Mr. Kent也站起身來，一邊伸手示意要Dick與Tim不要動作——就像個成熟的大人在保護年輕人似的，Tim在心裡感謝對方的溫柔，但Wayne家的孩子其實不大需要別人的保護，各種意義上的。優等生也跟著兄長站起，既好奇又有股不祥預感地往鬧事現場望去。

　　

　　「不要碰我，你這混帳Todd……」

　　「臭小鬼，你怎麼會知道我名字？」

　　

　　那瞬間，Tim覺得自己腦中某個很重要的東西好像斷了。

　　

　　「Jason？Damian？」

　　

　　Tim感覺自己的雙腳被釘在原地，而兄長喊出那兩個被Tim在此刻刻在自己心中黑名單石板上的名諱時，他感覺Dick的聲音如此遙遠又縹緲。待他稍微回過神時，他發現Dick正離開座位朝災難現場走去。

　　Dick的臉上到底是怎樣的表情，Tim並沒有看見，但他瞅見扭打在地上的兩人似乎頓了一下後，趕緊將對方推開，並尷尬又氣惱地站起來，拍拍身上的灰塵。

　　Tim眨眨眼睛，他想自己的表情應該是史無前例的茫然，否則，為什麼Conner一臉擔憂的模樣望著自己呢？深呼吸，吐氣，Tim又眨了眨眼，優秀的大腦開始將所接受到的訊息條列、分析。他偏過頭去，看著插著腰站在鬧事的一大一小面前的兄長的背影，有一種既欣慰又五味雜陳的心情。

　　

　　※※※

　　「Damian Wayne。」小個子的傢伙高傲又不可一世地介紹自己，要不是看在Dick的面子上，臭小鬼肯定不會願意坐下來跟Kent家的人打招呼，「你有什麼意見嗎？Todd？」似乎聽見Jason不屑地鼻音，坐在Dick左側的Damian立刻凶狠地往坐在Dick右側的Jason吼去。

　　

　　Tim不止覺得頭痛，現在似乎也胃痛了起來。

　　

　　「Damian。」Dick揉揉太陽穴，然後輕喚了小弟的名字，雖然無法用簡單的一句話就將兩人的戰火消滅，但至少換來小弟一聲不滿的鼻音將這回合告一段落。

　　

　　Mr. Kent真的是個善良的好人。他笑了笑，解除了Tim與Dick的緊張和尷尬，並說了一些他在採訪時自己鬧出來的笑話，讓大夥感覺氣氛輕鬆些許。

　　當Mr. Kent因為一通公司的電話而不得不暫時離開座位區時，幾名在大人面前佯裝出來的休戰、和平假象的孩子們，立刻繃起臉來，互相怒視著。

　　

　　「Damian你怎麼會在這裡？」Tim一抓到機會就趕緊追問。

　　「嘖，你怎麼不問問你自己做了什麼好事，Drake？」小弟轉過頭去，一臉『你這白痴，居然有臉問我』的表情。

　　「Dami……」

　　Tim話還沒說完就被大哥打斷，「好，除了Damian為什麼會出現在這裡，另一個也要解決的問題是：Jason，你怎麼也在這？」

　　

　　本來一臉在看好戲的田徑隊好手突然發現有四雙眼睛轉過來望著他，他一時語塞，支支吾吾地說了非常零碎又片段的字眼，讓在場除了Damian之外的三人都擰緊眉心，還是抓不到Jason想說的重點。

　　

　　「嘖，這麼簡單還聽不懂，你們腦子到底是什麼做的？」傲慢的小鬼不耐煩地插嘴，「Todd就是跟蹤Grayson啊！」

　　「你為什麼跟蹤我？」Dick立刻轉過身來，一臉不可置信又充滿受傷的情緒望著Jason。

　　「不，這沒有回答為什麼Damian會出現在這裡。」Tim冷冷地又插了句話進來，「如果Jason跟蹤Dick，那Damian你怎麼會知道？」Tim勾起意味深長的淺笑，挖好了一個大坑等著自家小弟跳進去。

　　「Damian難道連你也……」Dick睜大他那雙漂亮的藍眸子，這表情似乎更受傷了。

　　「才不是呢！」小弟有點著急了，他急忙否認，「我是跟著Drake來的，看他最近偷偷摸摸的模樣，我放心不下所以才跟著來的。」

　　「所以你是跟蹤我？」Tim的聲音尖銳了起來，連Conner都愣了一下。

　　「當然！Drake你總是鬼鬼祟祟而且裝一副可憐兮兮的模樣來博取別人的同情，哼，我才不吃你這套。」

　　「Damian Wayne你這……」

　　「夠了。」Dick拿出做大哥的氣勢，他並沒有抬高音調或將分貝放大，但Dick Grayson除了嘻嘻哈哈之外，也是有為人兄長的氣魄，「都別吵了，有什麼事等回家再說。」

　　

　　語畢，Tim與Damian交換了一個眼神後，兩人乖乖地閉嘴。而本來坐在旁邊看吃爆米花好戲的Jason也收到Dick的一記眼刀，他聳聳肩，無奈地往身後的椅背靠去。

　　

　　「就一個問題。」Tim雙手握著咖啡杯，像是取暖的模樣，但又像是找個東西讓自己心安似的，Damian抬眼，無語回應，像是默許，「只有你吧？」Tim的弦外之音，當然只有Wayne家的人聽的明白。

　　

　　Damian沒有即刻回答Tim的提問。他皺了雙眉，唇瓣緊抿，而他也瞅見Dick緊張的眼神。Damian嘆了口氣，看起來也有點侷促不安。

　　

　　「……我不確定。」此話一出，Dick和Tim瞬間發出慘叫，「Pennyworth應該不知道我出門了，而且父親今天有董事會議。」畢竟只是個孩子，Damian聽見哥哥們的哀號忍不住想辦法補充一些言詞，但並沒有達到預期安撫人心的效果。

　　

　　沒跟上節奏的Conner與Jason則是互相瞥了對方一眼，兩人都一臉搞不清楚狀況的模樣。

　　

　　「如果Bruce問起為什麼我們都在這裡該怎麼辦？」Dick充滿鬱悶地說著，雙手還抓著頭。

　　「所以，男孩們你們聚集在這裡做什麼呢？」

　　

　　此語一出，幾乎是勾起所有人的注意力。眾人往說話者的方向望去，而下一秒，Wayne家的孩子瞬間感到腳底發涼，而這種感覺還從腳底慢慢攀升到脊髓、後腦。

　　高譚王子Bruce Wayne正漾著他迷死人不償命的笑容，以站著的姿態往下望著幾名男孩們。Wayne家的孩子們同一時間露出緊張害怕又強裝鎮定的模樣，但一個個都像耳朵拉垂了下來的動物一般既乖巧又無奈。

　　另外兩名男孩則是努力要上節奏，他們再度互瞄一眼，然後禮貌地望向Wayne的當家。

　　

　　「兩位，初次見面。」黑髮藍眼的英俊男人朝他們淺笑著，「Bruce Wayne。」

　　「Jason Todd.」

　　「Conner Kent.」

　　

　　兩人站了起來，分別向Mr. Wayne握手寒暄。當Mr. Wayne正想再開口說些什麼之時，熟悉的聲音從正朝他們前進。

　　Tim回首，發現原來是Mr. Kent講完電話回來了，而當Mr. Kent走到他們這桌時，自家老爸也朝著陌生男人望去，兩名高大帥氣的男人互看一眼，彼此似乎都愣了一秒，接下來就是一如既往的簡單自我介紹，只是……在Tim看來，似乎不那麼單純了。

　　優等生忍不住咬了咬下唇，阻止自己露出詭異的微笑。轉過頭來，他向兄弟們、朋友們聳了聳肩，其餘的人也同時交換了眼神，大夥突然都露出心知肚明的微笑。他們不語，只有安安靜靜地喝著各自手上的飲料。因為，好戲正要上場。

　　

　　【New Classmate全文完】

　　

　　後記：高中AU完結囉！(撒花)

　　因為阿米一句「有點想看真善美版的蝙蝠家呢。」意思是，想看到酥皮以家庭教師的身份住進Wayne大宅。但我想了想，覺得有點困難……所以就……只好寫成這樣XD"

　　在寫這篇文時，真的很愉快，雖然沒辦法真的變成真善美，我只能盡力而為，把大家都抓進來玩，哈哈！XD

　　接下來就要開始其他的連載了，蝙蝠家真的可愛又溫馨～～～真是莫名的越陷越深。囧rz